来源/外滩教育

作者/张楠

编辑/Shirley

如果说过去“面向未来的教育”或者一个宏大中透着空洞的命题，那末今天，ChatGPT的出现，已然让这个被谈论了无数次的“未来”，变得具象起来。

在刚刚结束的第六届惠灵顿（中国）教育节上，近40位海内外业界权威、意见领袖共聚上海惠灵顿外籍人员子女学校，聚焦“凝心聚力共赴教育未来”这一主题，展开了一场深入的讨论。 而ChatGPT，成为毫无疑问的焦点。

上海纽约大学荣誉校长俞立中教授在主旨演讲“新时期教育变革的机遇和挑战”中特别提到了ChatGPT——这个诞生至今不过半年的人工智能程序，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数次引发教育界的大讨论——继续纠结“教育该何去何从”已失去了意义，更加紧急和直戳痛点的问题摆在眼前：学校教育到底能做些甚么，才能培养孩子们具有不被人工智能取代的能力？

上海纽约大学荣誉校长俞立中教授做主旨演讲

惠灵顿（中国）旗下学校通过实践回答了这些问题，在他们的课堂上，已出现了ChatGPT。

在惠灵顿（中国）首席总校长Julian Jeffrey看来，对新兴科技的出现，孩子们只会比我们想象中更快地吸收、适应乃至应用，真正需要关注的，实际上是更容易被经验主义束缚住的教育者们。

“此刻，我们应当感到高兴，世界各地的教育正在从那种沿袭守旧的教学系统中走出来。”Julian说道，人工智能时期下，教育界的有识之士们，更该率先踏出这一步，鼓励教师们迅速适应变化。

由于那将推动每位站在孩子眼前的教育者，对自己正在做的事，带上批评性的眼光：我们的教育，究竟为孩子带来了甚么？

几天前，Julian偶然读到一篇文章，文中说到，受ChatGPT要挟程度最高的三类老师，分别是语言老师、文学老师和历史老师。

而Julian，就是一位历史老师。

这位来自英国的名流校长，笑着耸耸肩，“你说我紧张吗？惧怕在这个角色上被人工智能取代吗？”Julian坦陈，如果要从一个对历史感兴趣的学习者的个人角度来说，可能真的有一点儿。

（惠灵顿（中国）首席总校长Julian Jeffrey）

“它的知识来源如此广泛，可能它一秒内读到的东西比我这辈子能读到的还要多。任何学生的任何问题，它都能迅速解答。乃至连历史学家们的观点也能够一秒查到，都不用读那些大部头的著作了。

但与此同时，历史是需要人来解释的，这也就意味着，人本身与这些史料的相关性，不可或缺。”

因此，作为教育者，Julian在看待ChatGPT时反而抱持着十分积极的态度。当看到大家如此热烈地讨论着人工智能时期的到来，和对现在教育产生的影响，他只觉得振奋。

孩子们集聚在一起聊，他们要学甚么、怎样学才会更好；

而老师们也终究可以停止讨论那些仅仅比传递事实信息层次高出一点儿的东西；

教育管理者开始重新审视学校的组织、教学方式。

“还有甚么，比这类全员参与的思辩，更能引发人们推动教育变革的决心呢？”在Julian看来，教育滞留在一个过于重视分数而非学习质量的系统中太久了，而ChatGPT只是加速推动了一场早就该产生的变革。

最近，Julian到惠灵顿（中国）旗下一所学校听课，看到一堂英语课上，老师已将ChatGPT纳入了课堂。

老师把一个由ChatGPT创建的答案展现出来，学生的任务是给出新的指令，让它继续修正、完善这个答案。比如说ChatGPT给出的初版答案，能拿到C，那学生们的任务就是：你要如何通过补充问题，帮它拿到A？

这就需要学生们批评性地去看待ChatGPT生成的内容。

技术之所以有积极意义，在于它能够帮助孩子们提高获得信息的效力、掌握更多样的学习方式，但更重要的是，怎样在这一进程中，引导他们意想到，乃至反思自己是怎么处理信息的，从而发展所谓的“批评性思惟”、建立起自己的价值观。

但现实中更普遍的现象，却是学生们从互联网上复制粘贴，或是用ChatGPT写作业而已，明显，这跟批评性思考的能力绝不相关。

如果老师们只是伪装这一切没有产生，或跟学生玩着“猫鼠游戏”一般的反做弊游戏，也不会改变甚么。

但换一种视角，用学生挑战、更新ChatGPT的表现来作为评估基础呢？这会帮助孩子们意想到，即使同属“正确”范畴，ChatGPT输出的答案依然存在优劣之分。 

那末，怎样的孩子才不会在未来社会被取代？用Julian的话来概括，那就是：敢出错、也会做梦。

在中国工作长达十年，Julian相当了解中国孩子的努力与上进，但同时，他也知道，有很多孩子，内心是非常惧怕失败的。

“中国学生在国外顶尖大学的停学率非常高，几近是所有国际学生中最高的，大概每三个中国留学生中，就有一个坚持不到毕业。为何？我们都知道，他们很努力了。”Julian说道，生活不可能永久是快乐和无忧的，所以当他们遇到问题时，他们需要有应对的技能。

而过去的学校教育，在这一点上，始终做得不够好。

称其为抗挫力也好，冒险精神也罢，AI搅起的风云之下，倘若没点“与时期共舞”的胆识，又谈何面向未来。Julian认为，这其实也是一个全球性的问题，只是在中国特别典型。

“让我们面对现实，谁能不出错？况且他们犯的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错，不过是做错了题目而已。况且，吃一堑长一智，你从毛病中能学到的东西更多。”

至于“会做梦”，则是Julian对教育个性化的另外一种精巧表达。

ChatGPT是“没有个性”的，但人身上那些由个性而驱动生发出的东西，才正是所谓“未来素养”的关键所在。

甚么会让你收获延续的幸福感？甚么能够让你不辞辛苦？甚么可让你即便经历挫败也仍觉得成心义？

Julian以他的朋友为例，回想道，当时他的朋友去读了法学，“他第一天去学院领回来的书堆在一起，就比他还高了，他可有一米八啊！可看着他站在那里的模样，我能看出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甚么，就好像，我知道我想要教书一样。”

看看ChatGPT研发团队的成员们吧，在惊叹于他们创造力的同时，更值得沉思的问题是：他们的创造力源于何处？这些计算机程序员对人类和技术的发展的兴趣，又从何而来？

无他，全面、丰富的成长体验而已。

人工智能的出现，已让人们直观地看到，教育中那些听上去很美但做起来很难的事，是真的重要且紧急。

过去几年，中国的教育系统整体在朝着一种更积极、更开阔的方向变革，但或者有很多以应试为导向的“培训类学校”，他们依然有市场，依然被需要。这样的教育在ChatGPT眼前，被“逼入墙角”也许只是早晚的问题。

而与时俱进的惠灵顿（中国），则在玉成孩子个性发展的同时，赢得了诸多世界名校的青睐。

在2023放榜季中，惠灵顿（中国）已有超1/4学子斩获全球排名前20院校录取，学生去向从常春藤盟校如康奈尔大学、布朗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到剑桥大学、牛津大学等，遍及世界各地顶尖大学，连续多年实现“牛剑藤”大满贯。  

作为这个时期最有影响力的“预言家”，尤瓦尔·赫拉力曾在《未来简史》中写道，“未来真正好的教育，当前仍未产生” 。

教育变革道阻且长。

但可喜的是，和Julian校长持相同理念、并开始付诸实践的教育管理者们，正聚集一堂， 摸索着、创新着。

 1. 丢掉那些守旧的理念，积极拥抱变化。

要培养每位孩子有勇气、有能力面对接下来充满挑战的人生。Julian认为，最重要的是，教育者首先要能够以身作则。

就拿Julian本人来讲，在来中国之前，他曾在英国惠灵顿公学工作了18年，“除校长的工作，其余几近都做过了”。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Julian跟随英国惠灵顿公学评审团，来到天津惠灵顿外籍人员子女学校考察。当时，他便爱上了那所还处于“婴儿期”的新学校。后来作为交换教师工作了一学期，时任天津惠灵顿校长希望他继续留任，他便怅然接受了。

“离开已有150年历史的英国惠灵顿公学，我的朋友都说，你疯了吗？”Julian回想当时的情形说道，“但这对我来讲，是一个意义重大的决定。”

走出舒适区的道理，知易行难。但身为教师，特别是一位国际化教育的教师，Julian认为，这是一定要的。

与此同时，他也非常强调，每位老师，如果想要对未来教育产生积极影响，那就一定要做好准备去迎接新变化，并愿意为之做出改变。

不论是过去常说的中西方差异，或者如今无处不在的人工智能挑战，老师都应当以自己为最好的案例，教会孩子保持开放的心态。

Julian试图向教师们展现，“如果我作为一个外国人能够努力理解跨文化差异的问题，他们也能够尝试做一样的事情。”这类示范效应也会进一步由教师转达给学生。

某种程度上说，老师本身就是一种“书本之外的课程”，学生可以通过视察老师来学习，他们怎样谈话、处理事情，而不但是他们讲课的内容。当老师的言传身教足够清晰，又能向学生展现他们学习发展的机会，那末对学生来讲，这就是最直接、有效的学习方式。

2. 与学习者建立更深的链接  

而要实现之前描写的那种未来教育，教师必将要能够成为对学习者的人生志趣、价值观产生积极影响的人，这就要求老师们，特别是外籍教师不能只是“两年的合同工”。

在这一点上，惠灵顿（中国）的表现，亦令行业注视。根据往年数据，惠灵顿（中国）员工的离职率始终低于行业平均水平。

而Julian本人，在惠灵顿工作了27年后，更是一名名不虚传的“惠灵顿人”。

在惠灵顿天津校区八年，Julian自始至终认为那是一段振奋人心的旅程，“早先几年，跟北上广的很多国际化学校相比，它或者一所很新、很小的学校，但我们所有人都能够为一个共同的目标努力，那真的很美好。不但是教职员工，我们的学生一样如此。”

惠灵顿天津校区 

而且，Julian想，自己初期任职过的学校都是优良学校，他不希望在他离开的时候，惠灵顿天津是一所平平无奇的学校。学校如果要做到出类拔萃，一定要花时间、下工夫。

管理学校是如此，育人更是如此。Julian说，一个孩子在学校的时间很长，如果每一年或每两年就要换一批老师，师生之间能够建立起的关系，实在使人堪忧。反之，当师生之间建立起信任关系，那末他们之间能够产生的互动和反应，也会带来欣喜的效果。

 3. 停止计划思惟，教育应当开阔 

如果只能用一个词，去概括所谓的“未来素养”，那会是甚么？

Julian给出的答案，叫做“个性化”。在他看来，这也正是惠灵顿（中国）教育的过人的地方，丰沛而松弛的“全人教育”，让孩子们有底气做自己。

在此基础上，他还想补充一个关键词，“父母”。

在中国多年的一线教育经验，让Julian对中国父母的奋进深有感触。很屡次家长会上，父母们会兴趣勃勃地帮孩子计划未来，去读哪所大学、哪一个专业，他们自己可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看，我去了那里，而现在，我很成功。”

可是Julian想告知老师和学生们的是，既然已看到了未来社会的雏形，那末就更要对此保持警觉，在孩子探索“个性化”的路上，这类“经验主义”正是最大的阻碍。

父母们所经历的时期，是在标准下高度挑选、优越劣汰；而现在真实的挑战已变了：万物皆可“卷”，而你会不会明确自己究竟要通过哪些付出、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有时候，荣幸的是，孩子的选择，在父母看来是很明智的，所以一拍即合；但也有时候，孩子的选择会让大人们忍不住想说，“你真的要这么做吗？”，“比如，当孩子想成为一位历史老师，或艺术家。”Julian打趣道。

可如果那是孩子所热中的，又有何不可？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在充满不肯定的未来社会更是如此。

与其“卷”分数，不如把注意力置于要做一个甚么样的人，让他们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在一次次具体的实践中承受失败、享受成功，发掘出自己最大的潜力。惟有如此，我们的孩子才能有跑赢AI的韧劲。人生本来就该这样坚定果敢。

这也是为何，在国际化教育已如此普遍的今天，惠灵顿（中国）依然不遗余力地强调“全人教育”。

不管是像惠灵顿天津校区这样的老牌国际化学校，或者南通惠立这样的新学校，学生都有大量机会参与体育、戏剧、音乐、艺术等各类活动，帮助他们锻炼那些真正能在结束考试后的人生中依然发挥作用的诸多能力。

提升技能、交换想法和培养创造力......基于这些在惠灵顿、惠立学校里收获的软技能，这些年轻学子已准备好迈向学校以外更广阔的世界。“对学校来讲，能做到这一点，就是一项伟大的成绩。”Julian说。

自2015年以来，惠灵顿（中国）已成功举行六届教育节，不但分享来自惠灵顿、惠立学校的教育成果和经验，也携手全球教育同行，共同探索面向未来的人材培养。

作为教育节的主办方，2008年成立的惠灵顿（中国）教育团体，早已成为引领教育创新浪潮中的一股重要气力。在培养双语学者、聚焦初期教育、关注学生幸福、提升教师培训和展望未来教育等方面，都以其不拘一格的探索，实现了诸多创新。

第六届惠灵顿（中国）教育节

基于此，惠灵顿（中国）的鲜明底色，正源于他们一直以来秉承的使命，即“让每个学生都能得到全面发展，成为未来合格的世界领袖。”

正如教育节的闭幕致辞上，Julian再次强调的那样，虽然这是一场“后疫情时期”教育行业的交换盛事，但所有的探讨，都在直面当下我们所处的新时期，并将眼光放到了更远的未来，以“帮助老师、学生、家长等所有社群成员共同展望未来教育的发展面貌，并全力以赴为其做好充分准备。”

面对充满挑战的未来社会，教育作甚？也许每位教育者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但最少，对这个命题延续的叩问，已是开启教育变革的最核心的气力之源。